凌云时刻 · 故事

导读：如果你想听到一个技术天才的故事，那你来错地方了。但是如果你想听听一个邻家小男孩如何通过各种努力和选择走到今天的，那恭喜你，你来对了。在这里，你会听到一个小男孩少年时的梦想，你也会听到25岁那年，他拿着好几个工作offer左右摇摆的故事，还有，32岁那年，他在打工和创业之间徘徊，37岁那年，人过中年，加入阿里巴巴的故事。

作者 | 崮德

来源 | 凌云时刻（微信号：linuxpk）

关于选择

人生总是充满选择，那就请大家跟随我一起听听我的选择。

先和大家回顾一下我这20年的经历。

我是1998年考入浙江大学的，本硕连读，2005年毕业获得电路与系统硕士学位，也是中国第一代ARM嵌入式开发者，毕业后加入华为，从事2G、3G基站嵌入式开发，06年加入SIMCOM，做功能手机开发，2012年离职创业，成为中国第一代智能硬件创业者，2017年圣诞节，我加入阿里巴巴负责 AIoT 架构，落地了全球第一款可商业化的蓝牙mesh方案。

本篇文章包含了 5 Part 内容，按照时间演进分为工程师的启蒙之路，工程师的自我修养，我的进阶之道，从工程师到Boss的华丽转身，以及在阿里巴巴的工作经历。

收音机的故事

各位朋友，我先来分享我的工程师启蒙之路吧，其实是一个关于收音机的故事。

80后的同学们，小时候肯定都玩过一个游戏，就是把家里的这个闹钟或者收音机给它拆开来看看，大家都是充满了好奇心，那我也一样。

那是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看到了收音机，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个黑盒子会发出声音呢？所以我就把它拆了，拆了之后呢，也没发现什么，那我只能再把它装回去，但是这个时候发现唉，怎么多了一个零件，这麻烦了，所以我又只好再把它打开，再装回去，这次更麻烦了，多了两个零件，这下咋办？不管他了，那我再拆一次，再装，哎，这回好了，一个零件都没多，而我也特别开心。

但是收音机不工作了，后来我才闹明白了，原来多出的零件被我家的狗吃掉了。

虽然我今天是一个工程师，但是我当时的动手能力也就这样。

难道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吗？当然不是。

五年级的时候，我经过一个小报亭，发现那里在卖一本书，如何制作一个简易的收音机，发现书上面说只要通过一个耳机，几个二极管，电容电阻，以及电感，就能搭出一个简易的收音机，这一下子吊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我按照书上的方法把这些零部件组装在一起，竟然听到了沙沙的声音，我慢慢旋转按钮，突然听到了中央台天气预报。

我靠，我竟然把它做成了，虽然音质没有那么好，但是在我童年的心灵里已经种下了一颗当工程师的种子。

那通过这个收音机的故事我想说明什么呢？我想说明的是，放弃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坚持一定是最酷的！如果五年级我没有去坚持做好这个收音机，也许我今天就不会成为一名工程师。

自我修养

看到这个标题，大家肯定会问，你又不是周星驰，难道你要谈演员的自我修养嘛。当然不是，我是要给大家讲讲自己蜕变的故事。

我大学之前还是一个紧张的时候会说话结巴的人。小的时候，我的堂哥天生结巴，经常一起玩，小孩子不懂事嘛，我就喜欢学他结巴，学着学着也变结巴了。结巴还是非常影响日常交流的，比如最近我回老家，我堂哥请我吃饭，点了瓶洋酒，我堂哥问，这红酒多少钱？服务员说2万。堂哥说“开，开，开”，服务员一听，立马嘣的一声，就把红酒打开了，我堂哥急了，“开，开，开什么玩笑，要2万一瓶。”

其实我大学的时候，一紧张就是刚才那样结结巴巴，那我是怎么改变的呢？首先我认识到，我必须改变，不然会给生活带来很多困扰，其次我需要一些行动方案，那我做了什么呢？

第一，我在清晨经常一个人在操场大声朗诵。第二呢，我平时也会主动找我的同学，有事没事就去聊天，练习讲话。第三呢，学校也会组织一些演讲比赛，我就厚着脸皮没羞没臊的自我推荐去讲，都是为了争取一些讲话的机会，通过这些方法，大学毕业的时候，我把这个结巴的问题解决掉了，所以现在会陆续做一些滔滔不绝的演讲。

通过这个故事，我想说的“Nothing  is  impossible，永远相信美好的事情总会发生”。

说完了我的工程师启蒙和我的自我修养，我想聊一下我的工程师进阶之道。

我在浙江大学毕业的时候，还是拿了好几个offer的，比如华为，还有UTStarcom，也就是做小灵通的。那当时我是怎么选择呢，说来惭愧，当时华为可以给我上海户口，其实我对户口也没有概念，只是大家都说好，所以我就奔着华为去了。

所以你看，有时候选择就是这么任性和感性。当然，不得不承认，这个选择是对的，因为在华为我收获了很多，印象最深刻的是在那一年半的时间，我读了1000篇的技术文档，在华为有很多优秀的工程师，他们留下了很多很多优秀的文档，而这些文档在我的7年大学生涯中从来就没有接触过，因为我之前读的都是教材，而这里全都是经验，所以我真的是夜以继日的在研读这些文章，持续一段时间之后我在技术方面进步很多，这也为我后来的技术生涯打下了非常好的基础。

那这件事情对我最大的启示是什么呢？套用一句名人讲过的话总结，那就是结硬寨，打呆仗，或者说用人话讲就是，我们做事情不能取巧，还是得用笨方法，一点一点推进。

MWC展

离开华为后，我加入了SIMCOM，第1次让我接触到了什么叫做功能手机，SIMCOM和当时的龙旗并称为功能手机界的黄埔军校，我很有幸加入了其中一家，也待了6年，我觉得有得也有失吧。

最大的收获是，大概是08年吧，我代表公司去参加了巴塞罗那的mobile  world  congress世界移动大会，那是我第1次跨出国门，去了意大利、法国、还有西班牙。

我在出国之前一直就以为，地铁这个单词是Subway，我到了欧洲才发现，原来他们叫Metro。当然这次行程，我也看到了很多前沿技术，各种各样新奇有趣的高科技产品，所以还是要多走出去看世界，增加自己的视野。

”华丽“转身

关于这个标题，我本来想说的是，我作为一个打工者， 华丽转身为一个boss，但是你们从这个引号也应该猜到了，我的创业最终是失败了。不过今天我不想和大家聊我失败的事情，我想和大家聊聊我的创业过程，看看有什么启发。

我在SIMCOM的时候就觉得自己需要创业，我不希望等我老了，我的孙子拉着我的手问“爷爷，你年轻的时候都做了什么？“而我只能回答说”爷爷啊，就是按部就班写了一辈子代码。“ 那一刻，我更加希望说”爷爷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很酷，为了自己的梦想，和一群同样激情昂扬的年轻人开了一家自己的公司，做了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情。“ 

说回创业，要做什么呢？当时我也不清楚。

彼时行业里有三个现象，一个是2010年，蓝牙4.0发布，开始支持低功耗技术；紧接着2011年，苹果iPhone4s发布，并且宣布，通过蓝牙4.0链接的设备不需要MFi认证，因此大大降低了创新门槛；第三呢，那时候出现了好多众筹网站，比如KickStarter和Indiegogo，通过众人出资预定产品的模式帮助创业者筹资。

所以在上述3个背景下，我认为好的创业机会到了，很自然地，我开始思考能不能围绕着全球销量最大的iPhone做一个外围的智能设备呢？通过蓝牙技术和iPhone链接，并且能实现一个功能，那这个功能是什么呢？我当时就想了一点，大家老是丢钥匙，那就做个防丢功能吧。

我就这么创办了自己的第一家公司，当时我也不知道，第二年，也就是2013年，将是一个智能硬件的元年，也就是说我的确是中国第一代智能硬件的创业者，并且这个项目，因为撞到了风口，所以很快就获得了第1轮天使轮，以及A轮战略投资。

从这次创业，我得到的经验是这样的：

第一，我们不要去做追风者，我们要做一个听风者。通过持续的关注行业趋势，我们是可以做到敏锐把握行业动态的。

第二，创业刚开始不要做一个大而全的功能，最好做一个最小可验证模型。比如防丢器，它的功能实在太简单了，就是断线报警，我想在任何一个工程师三个月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第三，创业一定要搞清楚什么是创业三角，也就是找人找钱找方向。我认为找钱我做到了，但是找人上面我有点失误，因为我找的全都是工程师，没有营销合伙人。找方向上，我觉得防丢器是能够快速验证能力的产品，但不是一个最好的方向，因为天花板非常低，因此找方向这方面我只给自己打50分。

很显然，我的第一家公司做失败了，那么接下来我在想公司何去何从啊？我们团队掌握了很多智能硬件的经验，那我们能不能转行做外包呢？当时市场上有智能平衡车，智能体温计，健康追踪器等等产品涌现，很自然地能够看到需求——你们做智能硬件，我们帮你做软件。

乍看是一门不错的生意，而且我们后来确实累计完成了30多个项目，但是最终这个生意是失败的，因为做任何事情，都要考虑投入产出比。

一个项目收费30万，3个月完成，似乎可以赚到钱，但是产品有可能需要维护，时间周期甚至可以长达1~2年，中间陆陆续续需要进行修改和更新，再投入人力去维护这些项目，所以总体来说是不赚钱的。

一年后，我就关闭了这个公司，在2017年圣诞节的时候，我很幸运，加入了阿里巴巴人工智能实验室。

三驾马车

我来阿里巴巴的2年，做了下面三件事情：第一是技术普惠千万用户，第二是建立行业技术标杆，第三是国际化。

第一架马车：天猫精灵

技术普惠千万用户指的是什么呢？就是天猫精灵，他是一个智能音箱，从第一代的x1，方糖，CCL，我们已经了服务了千万用户。天猫精灵是一个语音助手，它有三大功能，第一，你可以对着天猫精灵说，我要听“周杰伦”的歌曲，对吧？这是一个娱乐功能，你也可以问天猫精灵，谁是乔布斯？这属于百科问答。第3个就是我们可以对着天猫精灵说，“开卧室灯”，这是一个IoT控制功能。

第二架马车：蓝牙mesh

第二架马车是建立行业技术标杆。我们商业化落地了全球第一个蓝牙mesh灯泡，在这之后，蓝牙mesh已经成为了智能家居领域首选方案。第2个在做蓝牙mesh技术方案的时候，我提出了三元组这个设计思路。三元组是一个类似License的概念，由三个字段组成的一个唯一设备识别码，它有3大功能：第一是安全鉴权，第二定义产品的功能模型，第三，它未来也可以是一个业务收口。做技术方案，一定要考虑技术和业务的结合。

这里重点讲一下，我在阿里巴巴怎么从零到一做蓝牙mesh的。

2017年7月份，蓝牙SIG组织发布了mesh 1.0，而我是在17年的12月份加入阿里巴巴的，也就是说，在我接手项目的时候，标准才发布了半年不到，大家也知道，在这个阶段去做商业化是非常困难的。

但是我要硬着头皮也要把这个事情做下来。

在第一阶段，我选择了相应的蓝牙芯片合作方mtk，以及模组厂家晶讯，我们一起打造了一款商业化落地的蓝牙mesh模组；在第二阶段，呼应了我前面说的创业一定遵守的MVP原则，选择了灯泡这个最简单的可验证模型，找了灯泡厂家阳光，使用前面提到的模组，做了一款蓝牙灯泡。而且天猫精灵首次也具备了语音配网能力。我们可以对着天猫精灵说“找队友”，他就能找到这只灯泡，大大提高了用户体验。

大家可能没有意识到语音交互有多大的便利，我来举一个例子。之前的智能灯泡开灯需要4个步骤，第一，掏出手机，第二，点亮屏幕，第三，打开App，第四，点击“开灯“按钮。而如果你家里有一个天猫精灵，你只要说”开灯“，灯就亮了。

到第三阶段，我们从灯泡品类扩展到插座；第四阶段，我们扩展支持了40多种家电品类，比如空调，风扇，电视等等。最后，第五阶段，我们沉淀了一套IoT Connect Kit解决方案。

这个解决方案是一个五环的结构：

第一，我们在标准上会持续贡献各种家电标准以及蓝牙mesh基础标准；

第二，有了这个标准，去找芯片公司开展合作，通过软硬件优化，持续降低芯片的成本；

第三，我们有了芯片，需要在上面定义自己的SDK，这样的话，让开发者可以忽略底层的复杂的逻辑关系，只要关注应用层；

第四，把这个SDK提供给各种模组厂家，我们培养了几十家合作伙伴，他们能够熟练使用我们这些标准、芯片和SDK。

最后我们把模组推荐给to C的品牌厂家，比如空调，洗衣机，风扇厂家，他们只要把这个模组放到他的新产品里面，1~2天时间就可以把家电智能化了。

同理，有了这些产品的需求之后呢，我们又不断的推动标准的进化，形成一个五环不断循环迭代的过程，这就是我提出的IoT Connect Kit解决方案，技术工程师在第一天做方案的时候，就要考虑到整个产业链是如何运转的，我们应该如何做技术沉淀，而不是仅仅做一款产品。

接下来我跟大家分享一下，蓝牙mesh的几个里程碑吧。

一个是去年的9月份，我筹办了第一届开发者大会，因为我坚信，一定要把开发者激活了，才能把一件事情做大，所以我就想到了给开发者搭一个舞台，蓝牙mesh开发者大会就是这个最重要的场。

第二，我也筹办了智能家居中国区专项组，专门服务中国的家电企业。阿里巴巴是这个组织的主席，其中的成员有谷歌、亚马逊，以及中国的华为、小米，彰显了这个组织的权威性。

除了这些活动，我们还写了两本书，第一本就是蓝牙mesh智能家居照明白皮书，用这个来引导整个照明行业，帮助他们快速低门槛智能化。另外我们推出了全球第1本中文版的蓝牙mesh教材，通过这本书培养更多的开发者。

第三架马车：国际化

我的第三驾马车，国际化，是关于三个数字：”1“、”2“、”4“。

”1“是，我代表阿里巴巴在香港的春灯展做了一次国际演讲，让老外也知道阿里巴巴有天猫精灵智能家居开放平台。

"2"是，我提了两个国际标准提案给蓝牙mesh组织，持续为蓝牙mesh生态贡献力量。

”4“是，我在一年多时间内提了4项国际专利，为公司的创新事业添砖加瓦。

回顾一下在阿里巴巴2年的收获，第一是“做事要讲逻辑”，呼应我之前的创业风格，以前做事，有点野路子，想到哪做到哪，但是在大公司团队合作，是一定要讲清楚做事的逻辑的，比如做什么？为什么做？怎么做？这里涉及到结构化思考以及如何把这些思考在PPT完美呈现，这里有很多技巧，比如总分总结构，5W1H，4P，我就不一一赘述，大家可以找些相关书籍看看，比如芭芭拉的《金字塔原理》。

第二，要做一个终生学习者。IT行业，知识更新日新月异，如果不持续学习前沿技术，别说工作了，和小伙伴聊天都聊不到一块去。

第三，做的好不如“说”的好。这是指的演讲能力。做一个好的演讲，不仅要知道Topic、听众是谁、多少人、什么背景，还要知道现场在哪里，投影是4：3还是16：9，另外，演讲前是否预演过，有没有推敲过稿子等等。所以演讲力是一个科学方法论。以上也就是我在阿里的收获，希望这些收获对大家有点用。

最后，我想说，我不是一个技术天才，我更像你的邻家小男孩，一个不服输、不放弃、一路在奔跑的追梦人，因为我一直坚信“Nothing is impossible！”

END

崮德的另一篇文章，请见：

《14个阿里高管的研发管理实践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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